“啊呀,你这人怎么比我还啰嗦,你是坏人,比十三楼还坏的大恶人行了吧?”
二人你追我赶,说话间,已行至土崖附近。
燕戈行牵马从土崖一侧的矮坡下去时,看见段非烟一直站在洞口东张西望,心说‘段小姐肯定饿坏了’,不禁摇了摇手中的炸鱼喊道:“段姑娘,有鱼吃啦。”
听到他的声音,段非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眸中却早已是一片晶莹。
温暖的山洞内,沈雪吟还在叫饿,燕戈行顺手递过去一条炸鱼,想看看她是真饿,还是被烧糊涂了说胡话。江寒先把炸鱼接了过去,撕下一块肉来,凑近火堆,仔细挑干净了刺后,才试探着递到了沈雪吟口边:“小姐,你是真饿吗?”
看样子,他也很是疑惑。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迷蒙之中的沈雪吟在闻到肉香后,眼睛都未睁开,居然一把将那鱼肉抢过去,一股脑塞进口中,大嚼特嚼起来。
那一日,七八岁的小人儿接连吃了四条尺余的大鲤鱼,嘴里却叫着“还要”。燕戈行心疼炸鱼,江寒怕她真的吃坏了身子,才安慰了几句,扶起她那滚烫的脑袋,枕在了自己腿上,盘算着:明日天一亮,无论如何,就算是冒着被十三楼的人拿了的危险,也要带圣使去看病。
此时,斜倚在洞壁上的常牧风勉强吃下几口鱼肉,却被胸口疼的全都呕了出来。
“师兄,你怎么样?”
燕戈行听到呕声,连忙丢了手里的炸鱼,跑到师兄身边查看,却看见一直守着师兄的苏婳姑娘摇了摇头,轻声道:“打在胸口上的那几拳实在太重了。”
说着话,苏婳又从另外一只琉璃瓶中倒出几粒红豆大小的小药丸,放进常牧风口中,用水送服下去。
吃了那药后不久,常牧风一直紧皱的眉头便舒展了不少。燕戈行心下大喜,苏婳却又叹了口气说道:“这药只能减轻疼痛,内伤还要好好调理。”
“内伤?调理?”
燕戈行突然想起石佛峡时,自己也是受了内伤,当时,怪僧教了自己一套运气疗伤的心法,自己按此法运功,果然有奇效。如今,也不管对常牧风有没有用,只顾将他扶坐起来,贴在耳边将怪僧教的心法和盘托出:“师兄,我在破庙养伤时,怪前辈曾教给我一套运气心诀,想必对你的伤也有用。师兄,你听清了,务必按心诀运力。”
常牧风吃了苏婳的丸药,体内疼痛减轻了不少,虽一直对怪僧心存芥蒂,如今却是要救命,也便不再推脱,当下便盘腿合掌,按照耳边听到的心诀运起功来。
那怪僧所传的运气方式与听云道长所教的大不相同,听云道长教的是格斗剑术,运力大都在四肢。而怪僧所教的运功心诀,大都是运气在躯内。一时间,常牧风直觉体内有一股温热气流,缓缓地流经肺腑,疼痛又比方才减轻了不少。虽在是在体内发力,四肢倒感觉比平常按师父的心诀运气更有力气。
聪明绝顶的常牧风已经猜到,那怪僧传授给师弟的应是一套极高深的内功修炼之法,只是这师弟糊涂,竟把其当成了普通的疗伤之法。当下,常牧风却也不说破,只细心记下了心诀的每一个字,运气吐纳。
苏婳看这二位师兄弟神秘兮兮,也不便多问,只走到远处,坐在阴影里,细心留意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昨晚,她的随从青咏和青叙迫于魏九渊的淫威,居然想从惊寒驿逃跑,去报告燕、赵的行踪。被她发现后,已经化为两摊血水。平生,她最恨背叛之人,虽然自己似乎也正在背叛魏九渊。
她可以做的,别人不能做,因为,她是苏婳。
白天,她眼见这二位少年所使的招式非同凡响,特别是那个叫燕戈行的,拳法更是威力无穷。联想到楼主是个十足的武痴,当时心里便有了数。又何况,那白衣翩翩的常牧风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勾着她的心。
所以,她才会将他从薛朝的手中救了下来。
如果让魏九渊得手,武林之中,更难见有谁能跟他匹敌了吧。身为音绝楼的楼牧,她见惯了魏九渊的阴险毒辣、倒行逆施,那一具具在化尸粉中变成血水的尸首,那一个个烈火之中惨叫着的无辜冤魂,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十三楼本为铲除沈鳌余党所设,如今,反倒变得比红莲邪教更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