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盟段府的四扇朝南大门已经打开了。
虽已临近中午,打九江十五湖赶来的内家好手依然络绎不绝。门口一众千挑万选的精干水手,逐一排查着来人的请柬。
燕戈行这才知道,原来参加比武招亲大会也是要有请柬的。
这也难怪,自己的女婿总要知根知底才好。
若单凭武功高低,万一红莲教里的某位高手乔装打扮拔得头筹,他段家还不得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能得到请柬的除了那些想要攀高枝的年轻人外,还有一众前来做见证的江湖人士。
门外集市上聚集了一大批跟师兄弟一样,不知道尚有“请柬”一说的江湖人士,虽然心下不爽,却也没人敢在澜沧盟段家地盘上耍横,只得喝着闷酒,把目标转到了朱阳城内随处可见的泼辣女人身上。
而那些泊船停业的船家,比武招亲自是没有资格,陆续赶来,只为到偏门处交一份孝敬段盟主的“喜钱”罢了。据说,段盟主已经包下了朱阳城内最有名的几家酒店,此时,那边厢想必也已人满为患。
盟主大宴四方,澜沧江停渡三日。
一时间,好不热闹。
请柬的事自是难不住燕、常二位,二人闪身行至段府近处一条僻静的巷子内,四下张望无人,提身飞举,已如两只入云之燕,跳进了段家的高墙之内。
院内是一处小桥流水的别致回廊,除了一位正在修剪花草的园丁外并无他人。燕戈行师兄弟脚法极轻,轻易避开了园丁的耳目,蹑手蹑脚穿过一道拱门,向着偶有喝彩声传来的前院走去。
也不知穿了几进宅院,没眼的燕戈行却径直撞进了一人怀里。
待定睛看时,才看见那人穿了一件青色束腰长衫,腰悬一柄苗刀,剑鞘上镶满宝石珊瑚,一看就是口宝刀。被撞之人愣怔片刻,待发现眼前二人并未见过后,二话不说,右臂一震,几只袖箭便从束袖中攒射而出。
二人好不容易躲过了袖箭,那厮却不容辩解,拔刀撩砍而来。
走在前面的燕戈行首当其冲,只得接招。栖霞峰中总被师兄拿来练手的他本以为这次也必落得个被打得七荤八素的下场,却没想到,自己尚未拔剑,只一招拨云见日,便把那小厮连人带刀掀翻了出去。
燕戈行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掌,心说:“师父骗我,原来江湖是好混的。”
要说那小厮武功并不算差,可偏偏遇上的是青阳派音宗宗主听云道长的嫡传弟子,眼下这二徒弟虽然比大师兄不如,对付他这种无名之辈又何须一招半式。
被掌风震出老远的小厮自是不甘,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手中长刀变了招,家传的刀法尽数使出。
那套翻江刀法是朱阳段氏的看家玩意儿,可如今,在燕戈行看来,这套耍横斗狠的刀法却漏洞百出。只待刀光近了,他猛然重心左移,整个人竟然斜向下躺出,悬在了半空之中。一击不成,苗刀刀法又变,聚力回砍,贴着燕戈行的喉结切了回来。燕戈行凭借卓绝的轻功身体后仰,右脚顺势踢出,踹在了那小厮的干腿上。小厮吃痛,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朝着燕戈行倒了下来。
燕戈行顺势夺了苗刀,撑在身下,右手变掌,本想把倒向自己的小厮推开,掌心却抓在了一处软绵绵的肉团上,自己竟一时也愣住了,心说:“师兄身上的肉可没有那么软!”
“不要脸!”
小厮抽了燕戈行一巴掌,一下子跳开了老远,开口骂道,那声音竟是一个女人。
这一下,燕戈行和师兄双双愣在了原地。只听那女扮男装的小厮继续骂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家,打了我也就罢了,还这般欺负我。我这就去告诉爹爹,看他不把你们大卸八块!”
说话间,小厮已从燕戈行手中抢了苗刀,正要从一旁的拱门抢出,却被常牧风拦了下来。
常牧风心里已经有数,这女子说这里是她家,那她爹定是澜沧盟主了。虽然,从方才她与师弟对打中可以推断,他爹的武功可能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今日赶得巧,比武大会上成百上千的武林豪杰若联手打来,任他和师弟三头六臂九九八十一块,也不够卸的。
当下,常牧风连连道歉:“姑娘莫怪,我师弟他也不知道你是段家小姐,还以为你是个男的。我们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无奈籍籍无名,没资格拿到段盟主的请柬,一时糊涂,才擅闯贵府……”
为了稳住她,常牧风只得撒谎,这当口,比武招亲大会是再好不过的由头了。
说话间,常牧风忍不住多看了那小厮几眼,只见她唇红齿白,一双明眸竟似月临秋水。虽然是男儿装束,却难掩娇好容颜,气鼓鼓的样子,更添了几分韵味。这种如花似玉的人儿,只有师弟那呆子才看不出是个女人来罢?
双颊绯红的常牧风连忙将目光避开,非礼勿视,看向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