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荣国府里,一干媳妇婆子伺候完老太君用罢晚饭正待在一处逗趣,过了一阵,众人见贾母面有疲色,便识趣地纷纷告退,凤姐刚想也跟着退下去,却不妨被喊住了。
“前儿个让你留意扬州来的船可是办妥了?”
“哎哟,我当是什么事,老祖宗您就放一百个心罢,早就着人去码头日夜守着了!包管让您第一时间看到两位林姑娘!”凤姐立刻笑开了。
贾母听了这话也满意了,笑骂了声“还不快滚”便也不提了。
贾母这里找完凤姐后,第二日,王熙凤照例去给王夫人请安的时候,王夫人也问起了扬州那边的事。
“太太放心,早就派人去守着的。”
王夫人点点头,对这个内侄女的办事能力还是相信的,便又提到了拿料子准备给林家两位姑娘裁新衣服的事,王熙凤连忙应道自己一早便想到了此事,只等太太过目,王夫人越发满意,对之前王熙凤手伸得太长一事的不满也减轻了不少。
王熙凤两边小心翼翼做人,回到院子里丫鬟婆子都不见个踪影,屋子里又没看见贾琏人,更是连个倒水丫头的都寻不到,当即就犯了头风病,里里外外喊平儿拿抹额。
平儿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时候,王熙凤正在气头上,刚掀开门帘子,一个杯盖擦着脸就过去了,平儿给唬了一跳,没感觉到脸上疼就去给王熙凤找抹额了。
王熙凤带上了抹额,又喝了水坐在榻上缓了些过来后,一双丹凤眼睨着平儿,也不知在骂谁,“一个个的不在院子里伺候着做什么去了?个个去抹那页子牌倒把主子搁这儿,左右不过二两三分地的院子,也能给主子脸色看,真当脸大呢!”
平儿见她在气头上,也不敢插嘴,等她骂完自然就好了。
果然,王熙凤发了一通脾气后也冷静下来。
“爷呢?”
“奶奶走后不久爷就出了门,听前面的说是出了府骑着马往西边去了,身边倒是带了小厮。”
“谁管他带不带小厮,摔死正好,整日里不归家,家里有事也不知道拿个主意,尽是掏了银子养那些个酒肉朋友!”
王熙凤又歇了歇,一想到手上一堆子的事,手边上一个靠得住的都没有,只得一件一件来了。
“林家两个姑娘来期就是这几日了,回头你带着人把那边客房先收一收,缺了什么都先去库房领,要是太太那边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王熙凤并不蠢,反而极会审时度势,老太君、太太还有她婆婆刑夫人,个个只当人家扬州那边是个库房,还是自家后院那种予所予求的那种,却不想想,人家林家姑老爷可是巡盐御史,官品虽不大,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历来谁不是圣人的心腹,也就这些人见识短,对人家不冷不热,这回难得想起了人家,嘴上说说好好准备,却连两位姑娘的院子都没准备好,可见是拎不清的。
与如今荣宁两府没个真正的官品不同,王家好歹出了一个王子腾,王熙凤也格外信奉这些,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堂堂大房的嫡系媳妇要来给二房管家了,还不是因为二房至少出了个贾政,虽是无实权的小官,好歹是挂了职的。
平儿虽是惊讶与奶奶对林家姑娘的热心,但她奶奶向来做事有她的道理,也不敢多问,便应下了。
这边王熙凤上下忙着打点,荣国府其他人还当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天风和日丽,林家姐妹两终是到了金陵。
刚要下船,黛玉见妹妹站在甲板作遥望远方状,忍不住就想打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