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受苦了。”知州吴兴看着千凌昱指尖的鲜血,只觉得心痛不已。郑涛江仍不死心,“快来人替王爷包扎!”他早已准备好了郎中,就等着派郎中把脉验伤,看西凉王是否真的受了重伤。这时,从军队后方走出一年轻男子,他手中提着药箱,身着太医朝服,一股古朴风雅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不卑不亢地对郑涛江说:“太医穆辞,幸会,刺史大人。”“穆辞?穆昀是你什么人?”郑涛江上下打量着穆辞。太医?难道是宫里人派来的?他只知京都有个穆氏医圣名为穆昀,堪称华佗在世,妙手回春。“那是我祖父,我乃穆氏医圣嫡孙,穆家第三代传人。特奉太后懿旨,前来为王爷医治。得太后娘娘吩咐,王爷的伤势,本官要亲自医治,自然不敢假手他人。郑刺史,莫要让本官难做。”穆辞毕竟是常伴太后左右,这场面话说得自然是得心应手。再者说,他身为御医,和郑涛江同为五品官员。他还是个京官,背后又有太后撑腰,他自然是底气十足。郑涛江皱起眉头,“本官特意请来凉州城最有名的郎中,不妨让他先替王爷包扎一下。”“怎么?郑刺史是觉得圣上亲封的御医比不过你这山野郎中?还是,你信不过太后娘娘派来的御医?”程清歌将皇上和太后两座大山搬出来,死死地压在郑涛江的头顶上。郑涛江一时语塞,“不是……下官不是这个意思。穆太医的医术自然是了得的!”“那就烦劳郑刺史让路,让本官早些为王爷医治吧。”穆辞声音微冷。“还请下官能见上王爷一面,下官才可安心!”郑涛江仍不依不饶地挡住去路,言辞恳切。穆辞拂袖,掀起帷幔,进入戎车,为西凉王简单包扎伤口止血。因为穆辞上车的动作太快,郑涛江透过缝隙,只隐约看到千凌昱那半躺着的身影,别的都没看真切,只觉得懊恼不已。茶楼二层。柳雨璃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看来今日郑涛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自己得想个办法去解围了。于是,柳雨璃悄悄地走到柳洛尘身旁,附在柳洛尘耳边低语几句。柳洛尘转身,冲唐子寒拱了拱手,“五公子,可否问你借几个人手一用?”唐子寒指了指身后的几个小厮,不假思索地说:“二郎有事尽管吩咐。”“劳烦几位小哥跑一趟。”柳洛尘冲小厮们拱手一礼。几个小厮围成一团,侧耳听柳洛尘低声吩咐。小厮们领命后,立马分散开来,走出茶楼,消失在人群之中。不过片刻,围观的人群之中发出一阵阵骚动,很快就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呼喊声来,“恭迎王爷回城!”众官吏们面露难色,这百姓们都高呼恭迎王爷回城了,岂能再挡住队伍的去路?郑涛江汗流浃背,只觉得头疼不已。这些刁民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和自己作对?真是不知所谓!柳雨璃望着分散在人群各处的小厮们,冲柳洛尘微微点头。柳洛尘这才舒了一口气,还是妹妹有主意。唐子寒言语中满是赞赏,“二郎,真有你的,竟派小厮煽动民心给官吏们施压。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你确实如同王爷所说,大智若愚。”柳洛尘谦虚地拱了拱手,还是多亏妹妹在背后指点江山,不然他也想不出这个主意来。这时,人群中又突然改了口风,不少人的咆哮声、奚落声、叫骂声接连传来。“哪儿有把王爷挡在城外的道理?!”“王爷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的吗?”“王爷的伤势可耽误不得!狗官!你们是何居心?快让开!”“……”一石激起千层浪,只见陶恒如鱼得水般,穿梭在人群之中。柳雨璃站在茶楼二层看得一清二楚,这些狠话,看来是陶恒的手笔。不过,话糙理不糙,这倒是符合陶恒的性子,手段毒辣,却一针见血。陶恒冲柳雨璃微微挑眉,摇着竹扇,肆意潇洒地消失在人群之中。“刺史大人,您还是快让开吧!莫要激起民愤!”段翊冷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这时,百姓们的怒吼声、叫骂声,此起彼伏,源源不断地传来。郑涛江身后的官吏们也不好再坚持下去,也都纷纷出声劝道,“大人,还是给王爷让路吧!莫要耽误王爷回府就医啊!”郑涛江气急败坏,也不好再执拗下去,只好起身站到一侧,行礼让路。众官吏也纷纷站至两侧,行注目礼,为戎车让出路来。程清歌怒瞪着郑涛江,眉宇间满是警告,瞧郑涛江不再有所动作。程清歌这才翻身上马,继续前行。戎车总算穿过城门,一路往西凉王府驶去。段翊率领着大军回营,程清歌紧跟着千凌昱的戎车进了西凉王府。西凉王府忙成一团,府中的仆从们早已恭候多时。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千凌昱的寝殿中接连端出,倒在王府后门的木桶中,足足倒满了两大桶。热水、剪子、纱布一应俱全。热水一锅接着一锅地烧着。血衣铠甲被剪得支离破碎,散落一地。染了血的纱布,一团又一团地丢出。程清歌指挥着王府上下的侍从和小厮们,众人忙活得脚不沾地,却连王爷的面都没见着。西凉王府,寝殿内。太医穆辞拿着药箱,坐在床边的圆凳上,重新为千凌昱包扎手上的伤口。千凌昱遇袭那日,程太后传口谕,派太医穆辞连夜赶去洛州救治。穆辞年方二十,子承父业,他的祖父穆昀是京都有名的穆氏医圣。他的父亲穆箐身居要位,如今是太医院之首。穆辞得到祖父和父亲真传,从小精通药理,医术高明,有过之而无不及。穆家受程太后提携,深得程太后信任和重用,所以这次特意派穆辞前来,救治千凌昱。“穆太医,王爷这伤势可有大碍?”程清歌站在一旁,满脸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