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整日也穿得光鲜亮丽,她那衣裳在太阳底下波光粼粼的,一看就是好料子!甚至是祖母身边服侍的丫鬟巧儿,穿得都比姐姐和妹妹上得了台面!他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替姐姐和妹妹护下这一箱绫罗绸缎。“你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竟变得如此虚荣!”柳文杰瞧柳洛尘护着箱子的架势,不由地有些恼火。柳洛尘不甘示弱,“父亲,您瞧瞧祖母的穿着,您再瞧瞧娘亲、大姐和妹妹的穿着!妹妹穿得连祖母身边的丫鬟巧儿都不如!你见过哪家的官家小姐如妹妹这般打扮的?!”柳雨璃心中感动不已,二哥总算是长大了,知道替姐姐和自己出头了!以后有指望了,柳家二房也有指望了!这一箱的绫罗绸缎并不重要,其实她今日就是打算试探二哥一番。二哥是柳家二房唯一的嫡子,可二哥的性子太过忠厚老实、唯唯诺诺。若他不立起来,单指着胆小怕事的糊涂爹一人混迹官场,只怕柳家二房的灭顶之灾还会再次发生。如此看来,二哥还是有血性的,确实比自己的糊涂爹爹强了许多。不过,有时候性格忠厚老实,也不失是一件好事。以后自己多在暗中提点些二哥就是了。柳文杰指着柳洛尘“你”了半天,都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儿子说得好像确实没错!可是……黄老夫人趁机添了一把火,又开始哭天抹泪道:“我就是个外人!我走!我走!”“你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枉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为父对你真是太失望了!”柳文杰被黄老夫人哭得头疼欲裂,气急败坏之下,却对柳洛尘说出了狠话。“父亲……”柳洛尘眼眶含泪,一脸不可置信。他没想到父亲竟会这般说自己,原来自己在父亲眼中竟如此不堪。柳雨璃这时才不紧不慢地走到黄老夫人身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黄老夫人,“祖母,祖母您哭什么啊?大姐和二哥本来就是要将这箱绫罗绸缎抬来给您的。”黄老夫人只顾着哭,根本没听清柳雨璃说得什么,还以为她也是来抢这箱绫罗绸缎的,“都是白眼狼!几匹破布都要偷瞒着我这老婆子,这日子没法过了!”“祖母,您是不是上了年纪,耳朵不太好使了?我说的是这箱绫罗绸缎本来就是送给您的!”柳雨璃双手放在嘴上,大声地冲黄老夫人喊道。整个院子甚至是院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柳文杰倒有些看不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黄老夫人突然停止了哭声,呆愣片刻,用袖子抹了一把早已干涩的眼角,“什么?!”“大姐和二哥刚把箱子抬进院子里,还没来得及给您说清楚,您就开始破口大骂了!直骂到爹爹散值回来,一口一个白眼狼!您真是冤枉死大姐和二哥了!我们本来一片孝心,结果您却不领情……”柳雨璃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眸光也泛起了泪花。哼,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吗?这样的戏本子听多了,哀家也会。柳雨璃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把黄老夫人噎得一时语塞。“你这小丫头片子,别想蒙我!刚才这小兔崽子还说是赏给你们姊妹三人呢!”黄老夫人心眼多着呢,她可没这么好哄。柳雨璃绕过黄老夫人,抓住柳文杰的衣袖,哭得梨花带雨,“爹爹,实不相瞒,这箱绫罗绸缎是吴夫人赏给我们的。我们今日前去吴知州府上做客,但因穿得太过寒酸,被人耻笑。所以吴夫人特意买了几件新衣裳,好心赏给我们姊妹三人。临走前,吴夫人嘱咐我们以后出门定要穿得大方得体,见了贵人方才不会失了礼数,也好给爹爹长脸。在回来的路上,娘亲和姐姐本说定了,等回到家就把这箱绫罗绸缎送给祖母,以表孝心。可二哥一向憨厚,他谨记吴夫人的话,不敢不从。生怕下次见了贵人再失了礼数,对爹爹的仕途再造成什么影响就不好说了……”藲夿尛裞網“贵人?什么贵人?”柳文杰被柳雨璃给说晕了。“父亲,孩儿今日在知州府见了西凉王爷,还有几位世家公子。他们嘲笑孩儿的衣着破旧,出言奚落。还好王爷不拘小节,没有为难孩儿。”柳洛尘眼眶通红,他今日对唐子寒的奚落是后知后觉,当时并没有察觉出唐五郎的嘲笑之意,不过当时自己的回答也是发自肺腑之言。柳文杰瞳孔收缩,只觉得头皮发麻,“什么?西凉王?!今日你们见到西凉王了?!”“是,不光西凉王,还有程世子、唐家五郎、骁骑将军段翊都去了知州府,个个都是贵人,二哥今日却穿着粗布长袍见了个遍。”柳雨璃低着头,拭着眼角的泪水。这次换做柳洛尘大惊失色了,柳洛尘怕被察觉,连忙低下头。程清歌竟是世子爷,当今太后的亲侄子!还有,段翊竟是大名鼎鼎的骁骑将军?唐家五郎,难不成就是那个产业遍布整个千凤国的第一世家唐家?自己今日竟傻乎乎地和这些贵公子们称兄道弟……特别是西凉王,自己还一口一个容楚兄的叫着,真是大不敬!还好王爷没和自己一般见识,不然自己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柳文杰又惊又怕,直拍脑门,“你们可失了礼数?”“不曾……”柳洛尘想起妹妹捉迷藏时,一把抱住了西凉王,就忍不住后怕。柳雨璃也回想起今日在桃林中的一幕,想起了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柳清瑶在一旁听着,她自知嘴笨也不插嘴,也不乱说话。柳文杰这才放下心来,“如此便好。”黄老夫人瞧众人都不理会她了,又准备张嘴嚎啕大哭,却被柳雨璃抢先一步说道:“祖母,您快别哭了!这箱绫罗绸缎是专门孝敬您的,您是长辈,哪儿有晚辈和长辈争东西的理儿。”柳雨璃这话简直说到了柳文杰的心坎里,看着柳雨璃这般懂事,欣慰不已。柳雨璃这样一说,倒显得黄老夫人有些胡搅蛮缠了。黄老夫人也不好再装哭,只觉得今日一击重拳却打到了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