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柳雨璃案几上的大银盘,原封不动地撤了回去。“璃丫头,过来,本王瞧瞧你的字。”千凌昱冲柳雨璃招手,示意她往自己的长案前来。柳雨璃脚步一顿,低头走了过去,“是。”走到千凌昱身边,一股迦南香扑鼻而来。柳雨璃嗅了两下这个熟悉的味道,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在宫中陪伴在程太后身边的日子。“就写你名字里的璃字。”千凌昱站在长案一侧,柔声道。“是。”柳雨璃执笔,挽起袖子,蘸蘸砚台里的墨汁。她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在笔尖上,开始写“璃”字。柳雨璃耳旁纤细的秀发随风飘动着,那细长的柳叶眉下扑闪着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像没有微尘的海水,亮得宁静。千凌昱抬眸望去,柳雨璃那张小脸恬静清秀,自有一股轻灵之气,令人说不出的舒适。“璃丫头的字体娟秀,落笔如云烟。”千凌昱看向柳雨璃已经写好的字,赞叹道:“小小年纪,字迹中透着一丝沉静闲适,很是难得。”几位公子都围过来看柳雨璃写的字,唐子寒点点头,“小璃的字写得确实不错,比我好看多了。”“都说字如其人,我瞧这话说的不妥。这字倒是一手好字,可这写字的人……”程清歌不合时宜地讥讽道。千凌昱、唐子寒、柳洛尘和段翊皆抬头看他,程清歌撇撇嘴,把没说完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不妨世子来写一个。”柳雨璃也不恼,把笔递向程清歌,示意让他来写。程清歌冷哼一声,吊儿郎当地接过笔,重新拿出一张宣纸,洋洋洒洒地写下程清歌三个大字。他把玩着手中的毛笔,指着自己的杰作,“如何?”藲夿尛裞網“笔力劲挺的字出自硬汉之手,娟秀的字出自秀气书生之手,而这潦草马虎的字往往出自粗人之手。”千凌昱瞧着这龙飞凤舞的字,连连摇头。“世子这一手字,把字如其人诠释得淋漓尽致。”唐子寒掩嘴笑道。程清歌把笔往笔架上随手一放,拍了拍手,不以为然道:“本世子这双手是拿刀枪的,可不是用来拿笔的!”“你们两个若论上阵杀敌,确实所向披靡。可若论起文学功底,怕是上不得大雅之堂。”千凌昱指了指一旁的段翊,还有不服气的程清歌。千凌昱摇头失笑,“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估计这样的人物,只有在野史书籍中才能见到。”“王爷可不就是这样的人物吗?王爷的武功冠绝一时,威震四方。这文韬武略又样样精通,王爷可不就是文武全才吗?”唐子寒满眼都是钦佩。“本王相差甚远,五郎谬赞了。”千凌昱卷起柳雨璃写下的那张字,不经意地放到一边。柳雨璃本想出声要回,千凌昱却转眸对柳洛尘说:“二郎,但愿你今后能在文坛中独当一面。你好好读书,早日考上树人书院。别让本王失望。”“是,王爷,二郎定不负所望。”柳洛尘坚定地点点头,恭敬一礼。千凌昱看向柳雨璃那张恬静清秀的脸,柔声道:“下次见面,不知到何时了。璃丫头,好好练字。”柳雨璃欠身一礼,“是,王爷。”下次见面,不知到何时了?这句话是从何说起,听话音的意思,像是在告别?千凌昱转身大步离去,程清歌也紧跟其后。走出花厅。千凌昱的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卷宣纸,那宣纸上正是柳雨璃刚写得“璃”字,他将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柳雨璃趁段翊还没走出花厅,出言问道:“段大哥,刚才王爷所言何意?”段翊止住脚步,回头望向柳雨璃,“王爷明日就要出征了。”“出征?这西北边疆又没有战乱,出征去哪里?”柳洛尘担忧不已,没多想便问出了口。“这……”事关军事机密,段翊也不能多言,“去的是寒冷的地方。”寒冷的地方?那应该是北上了。“那王爷何时能回来?”柳雨璃换句话问道。段翊摇头,“说不准。”“你俩就别跟着瞎操心了,王爷向来战无不胜,很快就能凯旋而归的。”唐子寒安慰道。“是啊,二郎和三姑娘在家好好读书练字,不要辜负王爷的厚望。”段翊眸光温和,嘴角带着一丝浅笑。“是。”柳家兄妹二人连忙应声,望着段翊离去的身影,柳雨璃目光也飘远。珍重,段大哥。珍重,王爷。兄妹二人也告辞离去,走到庭院门口,积香居的李掌柜正好迎面走来。李掌柜递给柳雨璃一个食盒,恭敬地说:“三姑娘,这是王爷特意交代的,临走让您带上。”柳雨璃接过食盒,并没有当面打开,盈盈一礼,“有劳了。”“在下十日后续弦娶妻,这是喜帖,还请柳二公子和三姑娘肯赏脸前来。”李掌柜从袖中掏出两张喜帖,一一呈上。他是积香居的掌柜,自然是知道柳家兄妹与东家唐子寒,还有千凌昱之间的交情匪浅。作为掌柜,他阅人无数,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该攀的交情还是要攀的。“那就先恭喜李掌柜了。”柳洛尘连连拱手,恭贺道喜。柳家兄妹二人坐上了回柳家的马车,坐在马车上,柳雨璃思绪飘远。前世她听程太后给她讲过这场战役,皇上派千凌昱北上,收复漠北。这次千凌昱打了胜仗,前世曾听程太后说过当时的盛况,这是西凉王府的鼎盛时期。千凌昱收复漠北,凯旋而归,整个千凤国沸腾、欢呼。后来,柳雨璃在御书房中,也翻阅过当时的封赏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凉王千云朔率军北上,收复城池无数。卿立下不世之功,朕之幸甚,民之幸甚,国之幸甚。今特封尔为西凉楚亲王,授以册宝。另,特赐宫廷御酒犒赏全军。钦此。”坊间到处都是称赞叫好,无人不佩服西凉王的英勇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