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这首诗便流传起来,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文人举子圈中都传开了。这首诗也通过翰林院文官的嘴,飞快地传入了京都,传到了朝堂之上。几日后的朝堂上,众文武百官听完诗后,都面色凝重,默不作声,无一人言语。高座龙椅之上的皇上,也久久不说话,只说了句散朝。随后一个人坐在御书房中,呆坐了整整一个上午,连中午的午膳都没吃几口。陶恒因为题词壁上的这首诗,一夜成名,受到了不少士子文人的追捧。一时间南城先生名声大噪,在文坛中如同崛起的一枝新秀。紧接着,坊间赞颂西凉王的声音少了许多,反而歌颂皇上是明君的声音,却多了起来。多亏了真龙天子保佑,才能让千凤国国泰民安,边关才能打胜仗之类的话,数不胜数。连坊间的孩童们,也都唱起了歌颂皇上的童谣。柳雨璃知道这些肯定是陶恒的手笔,这陶恒在下九流之中,倒是混得风生水起。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地头蛇也是能派上大用场的。西凉王归来的消息,也接踵而至。翌日。在凉州城门下,众百姓们纷纷自发前来,只为迎接西凉王凯旋而归。凉州当地的官吏们以刺史郑涛江为首,早已在城门下翘首以盼。柳文杰扶正官帽,径直来到城门下官吏们所在的位置,他远远站在后排末位,垂手而立。西凉王府的礼官们和仪仗队,也早早来到城门下迎接。城门处的茶楼早已人满为患,二层视线极佳。柳雨璃和柳洛尘兄妹二人,也随父亲柳文杰来到城门处。城门处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城门附近都被官兵们围起警戒,水泄不通。普通老百姓是不能接近城门处的,只能在远处观望。这路口是去西凉王府的必经之路,一时间人群都聚集了过来。柳雨璃和柳洛尘身子瘦小,被挤在人群之中,动弹不得。“二郎,小璃!”头顶茶楼二层传来唐子寒的呼唤声。可惜人群太过嘈杂,柳家兄妹根本没听到呼喊声。唐子寒从案几上的盘子里,抓了一把花生,朝着柳洛尘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哎哟!我的头!是谁暗算我?”柳洛尘捂着被砸到的脑袋,吃痛不已。“二哥!”柳雨璃唤了一声,话音刚落,紧接着又从空中飞来些许花生。柳雨璃伸手挡住,这光天化日之下,是谁在恶作剧?兄妹二人朝花生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唐子寒趴在茶楼二层的雕花木栏杆上,笑哈哈地冲两人打招呼,“二郎,小璃,快上来!”“唐五公子?”柳洛尘揉了揉脑袋,连连失笑。柳雨璃双眼微眯,唐子寒何时回来的?“快上来!快上来!”唐子寒连忙挥手,示意二人上茶楼二层。可惜,兄妹二人被紧紧包围着,举步维艰,寸步难行,柳洛尘愁容满面地说:“过不去啊!”唐子寒灵机一动,冲身边的小厮低语几句后,不过片刻,从天而降了好多的铜钱,小厮高声喊道:“天上掉钱了!快抢啊!”众人一拥而上,纷纷往前跑去抢钱。柳洛尘紧紧护着柳雨璃往后走,生怕妹妹被挤倒,兄妹二人终于进了茶楼。店小二领着兄妹二人来到茶楼二层。柳雨璃倒还好,柳洛尘被挤得发髻散乱,衣衫不整,新买的布鞋都被踩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脚印。唐子寒瞅着柳洛尘满脸的狼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二郎啊!你真是……真是太可怜了!”柳洛尘捋捋发丝,理理衣衫,这才舒了一口气,说道:“可见王爷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是多么至高无上,好多百姓都是因为担心王爷的伤势,自发前来。”“是啊!王爷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可是举足轻重的,特别是凉州百姓,更是对王爷十分的爱戴和拥护。自从三年前,王爷来到凉州平定了边疆战乱,这三年间凉州再无战乱,匈奴更不敢来骚扰。王爷可是百姓心中的守护神啊!”唐子寒也连连赞叹,他这辈子没佩服过谁,唯独佩服西凉王。“唐五公子,你是何时回来的?”柳洛尘一脸好奇地问。唐子寒示意兄妹二人坐下,不紧不慢地答了一句:“今天天没亮,我就进城了。这茶楼二层也被我包下了,视线极佳。”“那守护神,真的受了重伤?”柳雨璃探究地问。唐子寒拿杯盏的手微微一顿,点头道:“王爷确实受了重伤。”“你没把话带到吗?”柳洛尘有些着急了。“带到了。可是……王爷不肯听我的一面之词,没有改行军路线。所以……”唐子寒饮了一口茶,话也没说利索。柳雨璃倒是起了疑心,单看唐子寒的反应确实引人怀疑。依唐子寒的脾气来说,若千凌昱真出了什么事,他肯定坐立不安,哪儿会有闲情雅致在此喝茶?他刚才说话支支吾吾,又像是在故意隐瞒些什么……真是奇怪。“王爷伤得可严重?”柳洛尘抓住唐子寒的衣袖,满脸焦急。唐子寒连连点头,郑重其事地说:“严重!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柳洛尘大惊失色,又捶胸顿挫,“都怪我!”“二郎……”唐子寒瞧柳洛尘自责的样子,欲言又止。柳雨璃把唐子寒的反应尽收眼底,既然不愿说实话,想必是有什么隐情。罢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到了晌午。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铁甲碰撞声,马蹄声,号角声,从不远处传来。众人望去,只见千凤国的军旗随风飘扬,紧接着黑压压一片的军队从城外走来。柳雨璃、柳洛尘和唐子寒也站起身,眺望远方。世子程清歌带领一队人马率先而行,策马穿过城门。程清歌身着战袍铠甲,手持红缨枪,威风凛凛,他翻身下马,来到众官吏面前。以刺史郑涛江为首的众官吏们,连忙俯身行礼,“下官参见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