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凉州?”千凌昱有些疑惑。段翊走近两步,神秘兮兮道:“去寻三姑娘。”千凌昱俊眸微眯,一瞬不瞬地盯着段翊,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段翊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他尴尬一笑,“王爷这样看着我作甚?”千凌昱收回眸光,端坐在主位上,问道:“段将军,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本王?”“末将怎敢瞒着王爷?绝对没有的事。”段翊眸光躲闪,故作淡定,看向别处。千凌昱对段翊还是有所了解的,只要他说谎眸光就会飘向别处,浑身透着不自然。“你为何总是撮合本王和三姑娘?本王想听实话。”自打乘画舫游湖后,总觉得段翊故意在撮合自己和璃丫头。“王爷多虑了。末将只是觉得三姑娘能开解王爷,并无他意。”段翊倒吸一口凉气,王爷未免太敏锐了些。不管如何,也不能告诉王爷生死劫的事,更不能说只有三姑娘才能化解劫数。千凌昱根本不信段翊的话,“只是如此?”“千真万确。”段翊脱口而出,“难道王爷不想见三姑娘?”千凌昱脑海中浮现出那位时而恬静,时而欢脱,令人捉摸不透的小姑娘,那原本微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几分。此次一别,多日未见,不知她有没有乖乖练字,也不知那盒七彩琉璃糖吃完了没?“王爷?”段翊瞧千凌昱有些出神,不禁唤道。千凌昱回过神来,瞥了段翊一眼,“又有何事?”段翊鼓动道:“若回凉州,我这就去给您备马。快去快回,明早将士操练前回来即可。”千凌昱眸底微微一亮,他站起身,脚步生风往外走,那战袍也随风扬起。段翊满心欢喜,紧跟在千凌昱身后,一同往外走。千凌昱还未走出营帐,刚准备掀帘而出时,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止住脚步,转过身,折返回来。还好段翊及时停下脚步,差点就和千凌昱撞了个满怀。段翊一脸茫然,“王爷怎得又回来了?”千凌昱神情有些复杂,“本王不能去。”段翊不解,“这不过是在边关操练,并非战场。留世子爷在此镇守,王爷不必有后顾之忧。”千凌昱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此刻乌云密布,“西凉王府正处风口浪尖,不知暗中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本王。若贸然回到凉州,只怕……只怕对柳家不利。”段翊恍然大悟,原来王爷怕牵连柳家。“王爷……”“罢了。”千凌昱又重新坐下,那微蹙的双眉之间好像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西凉王府这次能走到哪一步,还未可知。若沈潇然真把脏水泼到本王头上,这兵权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此时柳家和本王交往密切,并无益处。”段翊抱拳道:“王爷所言极是。是末将疏忽了。”“派人去西域商栈买盒七彩琉璃糖送去。再选些女儿家爱吃的糕点,小玩意儿。一并送去。”千凌昱眉宇间多了几分柔和,“别家姑娘有的,璃丫头也得有。”“是,王爷。”段翊微笑应下。“明日府试放榜,柳二郎定榜上有名。挑选一套文房四宝,汉白玉镇纸一并送去。”千凌昱对柳洛尘的才学还是有把握的。“是,王爷。”段翊应声离去。…………临近傍晚,陶恒收完摊走在回家的路上。明日就放榜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刚转过街角,离的老远,就瞧见自家门前停放着一辆华丽马车。陶恒打量着马车,脚步放缓,这么快就找上门了?他走到马车前,拱手道:“陶某见过沈御史。”“南城先生,数月未见,别来无恙。”一道清冽冰冷的嗓音从马车中传来。车帘被人用折扇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抹不容人忽视的红,那妖冶的绯红衣袍,令人呼吸一紧。陶恒抬眸看去,只见沈潇然那红色宽大的衣袖如流水般垂下,墨发微扬,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左手放在膝上,正端坐在马车中凝视着自己。他五官冰冷傲然,立体锋利,犹如刀削。那双狭长而又无情的桃花眼,蕴含着无尽的冰冷,一袭红衣都掩不住那冷如寒潭的气质。“沈御史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陶恒收起眸光,客气道。马车中的人冷笑出声,走下马车,在晚霞的照耀下,那如火的红袍更显刺眼。沈潇然瞥了一眼三宝院的招牌,“先生不打算让我进去坐坐?”陶恒爽朗一笑,示意沈潇然往里走,“沈御史请。”沈潇然率先走进院中,环顾了一眼四周,“院子虽小,倒还雅致。”“御史屋里请。”陶恒又吩咐道:“春生泡壶茶来。”“是。”春生应声去泡茶。陶恒请沈潇然上座,“御史请坐。”沈潇然瞥了一眼落了灰的桌椅,神色有些不悦,迟迟不肯落座。陶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沈潇然倒是讲究。陶恒扯着嗓子喊道:“春生,把桌椅给擦一下。怎么当差的?”春生又急忙跑来,用抹布将桌椅上下擦得干净透亮,“是小的疏忽了。御史大人请坐。”沈潇然这才撩起袍子,落座在主位上。刚落座不久,春生就端了两杯茶上前,“两位慢用。”沈潇然端起茶盏,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眉头微皱,又将茶盏放下。陶恒耐着性子问:“这茶可有不妥?”沈潇然眼皮都没抬,冷声道:“陈茶,有些年头了。”陶恒努努嘴,没好气道:“沈御史屈尊降贵于寒舍,真是怠慢了。若有招呼不周之处,还请海涵。”“倒也无妨。”沈潇然将茶盏推得更远了些,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问道:“数月未见,我竟不知南城先生换了行当,做起了算命先生。先生真是博学多才。”“过奖过奖!”陶恒也不客气,笑道:“我也是半路出家,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本事。”沈潇然眸光一冷,“你以为我是在夸你?”“难道不是吗?”陶恒揣着明白装糊涂,拱手道:“陶某真是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