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城醒过来了,但是他很累,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连抬起眼皮都觉得困难,但是他还是努力掀开眼皮看向门口。
病房的门被推开,他的眸子瞬间亮了,不过很快又黯淡下去。进来的不是乔伊,而是时耀。
“顾总,律师到了。”时耀低声说道,看到病床上的顾南城脸色苍白身形瘦削,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从前的总裁多么的意气风发风姿卓越,现在的样子连不相干的外人都看不下去,难怪乔伊会痛不欲生了。
顾南城开始立遗嘱,顾父顾母刚开始还能支撑着听下去,听着听着心如刀绞,最后顾母终于忍不住了,背过身去,掩面压抑地抽泣起来。
顾父沉痛地将妻子搂进怀里,背过身去看着窗外,眼眶红了,这种家族遗传病隔代遗传,他并没有被疾病折磨,但是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儿子先后离去,这种心理上的折磨比自己得病更使人痛苦万分,更可怕的是这种遗传病的基因好像越来越强大了,他两个孙子里面其中一个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和疾病抗争,让他除了痛苦之外又多了一层恐慌。
病房里的气氛特别压抑,死亡的气息攫住每个人的心,让人呼吸不畅。顾南城艰难地说完自己的安排,时耀将签字笔递到他手里,两人的手都有些颤抖,时耀是因为伤心,而顾南城却是因为太虚弱了。
顾南城颤抖着手在遗嘱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闭上眼靠在床上喘气,时耀俯身轻声说道:“顾总,我把这些文件交给律师了。”
顾南城轻轻点头,“嗯……”
时耀抿了抿嘴唇,又说:“刚刚上来的时候,乔小姐和我们坐到同一部电梯……”
听到乔伊,顾南城缓缓睁开眼睛,时耀继续说道:“她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所以就没随我们一起进来。”
顾南城轻轻地点点头,“我想休息了。”说着闭上了眼睛,泪水在他心里默默流淌,今天这样的场面她不看见最好,只是知道消息后她免不了又会痛哭了。
时耀领着律师出门,看到乔伊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精神恍惚木木地发呆,脸上还挂着不少泪珠,时耀走到她的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真丝方巾递过去,乔伊回过神来,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是时耀,艰难地开口:“文件已经签好了。”
时耀沉重地点点头,“嗯……乔小姐,您得保重身体。”说着带着律师先走了,他们还有好多手续要办,也不能过多耽搁。
时耀走后,乔伊捂着脸哭了一会,直到感觉眼泪要哭尽了才走到洗手间去洗了把脸,拍拍苍白的脸,对着镜子挤出一丝丝笑容,才走进病房。
进去的时候,顾南城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顾父顾母面色沉重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精神恍惚要崩溃的样子,乔伊走过去轻声说:“伯父伯母,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等南城再醒你们再过来吧。”
顾父点点头,看看怀里的妻子,她已经肝肠寸断惶恐不安,他们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把南城交给乔伊那是再放心不过的。
顾家二老走后,乔伊坐在床头,凝视着昏睡中的顾南城,手指轻轻滑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她要将他完整地刻进自己心里。
记得他曾经霸道地说过:乔伊,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走了……自己没有逃走,而他却不得不走了……
乔伊心头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突然病房的门被人敲响,她回头望去,乔鑫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进来。两个孩子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爹地,即便舅舅刚刚一直在提醒他们要坚强,他们的眼泪还是“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