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其实没有选择,如果你不说,几乎肯定是死刑,你说了,才有可能活下来。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横竖是死,还不想办法自救?还对我们有敌对情绪?”邱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态度突然柔软了几分,“陈佩,你的敌人是我们吗?对,是我们抓的你,但我们也只是工作而已,我们之间无冤无仇啊。你再仔细想一想,你的敌人是我们吗?法律不会帮你,红焰只想杀你灭口,现在只有我们,才真的有可能帮你。”
任燚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他听过几次审讯,发现邱言的审讯水平比宫应弦高出很多。宫应弦很聪明,擅长抓逻辑漏洞,擅长用超强的判断力和实打实的证据击垮嫌疑人,但他不擅交际,连普通人他都交际不好,何况是罪犯,他跟嫌疑人之间永远是对抗的,这种对抗情绪有时候会让嫌疑人害怕开口,至少会增加获取有用信息的难度。
但邱言却是会软硬兼施的,她可以施压也可以怀柔,必要的时候还会利用自己女性的身份放松对方的警戒,她显然更知道怎么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价值。
果然,陈佩的眼神有了一丝松动。
邱言道:“如果你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对你的减刑非常有帮助。”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忽悠我。”陈佩轻佻地上下打量邱言,“你这个模样,忽悠男人很有一手吧。”
宫应弦显出怒容,刚要张嘴,就被邱言抬手制止,她勾唇一笑:“你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我们,相信我们,还有希望,否则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佩的面部肌肉有些僵硬,眼神飘忽不定。
“来吧,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争取立功。”
陈佩沉默了片刻,说:“我想抽烟。”
邱言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捻着一根,塞进了陈佩嘴里,并帮他点上了火。
陈佩陶醉地吸了一口烟,整个人放松地瘫靠在椅子里。
三人静静地看着他。
“我当年坐牢的时候,认识一个狱友。”陈佩道,“你们不用费心去查,这个人在监狱里中风了,没了。”
宫应弦握着笔,不容置喙道:“名字。”
“刘大勇,是个油耗子,砍了货车司机进去的。”陈佩吞吐着烟圈,“我们一个监室,关系不错,以前吹牛的时候,他跟我说过一件事。早年他跟他兄弟专门在高速公路加油站,从那些跑长途的大货车油箱里偷油。”
“他一般在什么范围内作案?”
“周边城市吧,他们挑那种偏僻的、人少的加油站。”陈佩续道,“有一天,他们正潜伏在加油站,等着开夜路的司机来这里休息,大概三四点钟,有一辆车过来加油。是个黑色的轿车,是那个年代看着挺贵的车。”
“还记得是什么车,什么牌照吗?”
“他不认识车,也没留意牌照。反正,大半夜的极少会有高级轿车去那种偏僻的地方加油。那个人加完油,就把车开走了,这也都正常。”
众人凝神听着,感觉接下来就是重点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那辆车居然又回来了,然后又加了一次油。”
“间隔多长时间?”
“大约也就半小时吧,半小时的时间,不可能油跑没了吧,但那个人就是回来加油了。加完油,把车开到一边上了个厕所,然后往垃圾桶里扔了个大盒子,才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