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嘴八舌,脸色一半惋惜,一半庆幸。
“好酒,”夏侯老伯解下酒囊,又痛饮一口,赞叹一声,又把酒囊扬了扬,问珏,“赏一口酒,喝否?”
众人哈哈大笑,珏憋红了脸,接过酒囊,抿了一小口,辣得咧开嘴呼气。
围观的牧户觉得索然无味各自散去,毕竟热闹只是一时,放牧一时也耽搁不得。于是夏侯老伯家只余下云歌、云朵兄妹与珏三人。
“昨晚你怕不怕?”云朵小声问。
珏还没来得及开口,云歌先说道:“大丈夫生天地间,岂能说怕。”
珏这两年个子疯长,依旧低了云歌一个头,他抬头望着云歌,说道:“我想当君子。”
云歌不以为意,叮嘱云朵早些回家,他赶着去牧羊。
等云歌走远了,夏侯老伯问:“为何要当君子?”
云朵知晓夏侯老伯与老羊倌欧尧都是三年前一同来塞上莽原牧羊,只是前些日子有人接走了欧尧,珏便是那时候来的塞上莽原。在云朵印象里,夏侯老伯与欧尧两人是旧识,两人交好,只是一年前两人忽然老死不相往来。
珏答道:“孟先生说了,君子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邹先生教我纵横之术,那不是君子之行。”
夏侯老伯第一次正视这个来了半月的稚子,问:“孟先生是孟兰?”
珏点头,拱手说:“孟先生教诲,所以我不当大丈夫。”
夏侯老伯不知珏是痴儿,问:“你是孟先生门生?”
珏拱手行礼,说道:“先生赐名珏。”
“哈哈哈,那便做个君子,做什么大丈夫。”夏侯老伯笑道。
珏与云朵对视一眼,云朵小声解释:“夏侯老伯就这个德行,你别管他,我们牧羊去?”
夏侯老伯耳尖,呵斥道:“君子不当牧羊,更不当沉迷女色,你以后随我一起。”
云朵年纪虽小,却听懂了,耳根子一红,跺脚跑开了。
夏侯老伯见珏不点头,又说道:“老夫叫夏侯仲卿,前乔国司徒,与孟兰交好。”
夏侯仲卿割死羊前腿肉烹煮,珏蹲在一侧望着,一言不发。
“你为何被放逐到这里牧羊?”夏侯仲卿撕下一块羊肉,递给珏。
羊肉烫手,珏慌乱接着,大口啃食,不闻不问。
夏侯仲卿也撕了一块羊肉细嚼慢咽,又说道:“就因为邹固要你学纵横之术,你不愿意?”
珏这才点头说:“孟先生说过禾得两穗,是为嘉禾;师得两子,是为良师。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有两位老师,所以孟先生教我君子之礼我学,邹先生骗我,我不学。”
若是孟兰听见珏竟然记得他随口说的一句话,恐怕惊掉下巴。
“你知道君子与大丈夫有什么不同吗?”夏侯仲卿自问自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君子之行;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大丈夫也。”